第十二部(第6/11页)

“愿上帝保佑你的灵魂,”地区检察官说,“现在,孩子,这是奥图尔探长,他会带你去外面的办公室,再问你一些问题。”

我和奥图尔进了另一个房间,他说:“坐下,抽烟吗?”我点燃了香烟,看着窗外的鸽子和热气,突然,奥图尔(一个身高马大的爱尔兰人,外衣里边的胸前插着一支手枪)问:“如果有个同性恋者抓住你的鸡巴,你会怎么反应?”

“呃,我会k-norck [31] 他,”我直截了当地回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因为突然我想他就是打算抓我的鸡巴。(注:“K-norck”是时报广场说“knock”的方式,有时会说成“Kneezorck”。)但是,不管怎么说,奥图尔立刻把我带回到地区检察官的办公室,检察官说:“怎么样?”奥图尔打着哈欠说:“他还行,是个剑客。”

是啊,这不是康沃尔人的谎言。

随后,地区检察官对我说:“你差一点就成为这起凶杀案的事后从犯,因为你帮助,不,建议被告掩埋凶器和掩饰罪证,但是我们知道,大多数人都不了解法律,也就是说,被告告诉了你犯罪事实但没有投案自首,作案后的物证证人就是案发后证人。或者案发前。你与被告一起外出,喝得醉醺醺的,你帮助他掩埋和丢弃罪证,我们理解不仅是你不了解,或者过去不了解这一方面的法律,而且大多数人在同样的情况下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就像你可能会说的那样,他们是好友,或者朋友,他们不是惯犯。可是,你仍摆脱不了干系。要么被指控为事后从犯,要么成为布朗克斯监狱的宿客,我们称之为布朗克斯歌剧院,那里鸽子会唱咏叹调,如果我们判决克劳德犯有谋杀罪,而不是过失杀人,那么你永远摆脱不了干系。现在,《每日新闻》称这起案子是‘尊严杀人’,意思是说这孩子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免受众所周知的同性恋者的攻击,而且这个同性恋的个子比他高大得多。我们手头有记录,表明这家伙在全国到处跟踪他,从一个学校跟到另一个学校,给他制造麻烦,使他被学校开除。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克劳德是否是同性恋。我们正在试图确准他是不是,你是不是,等等。奥图尔认为你不是。你是吗?”

“我告诉奥图尔了,我不是。”

“克劳德是吗?”

“不是,根本不是。如果他是的话,他会试图搞我的。”

“现在,我们还有这另一个物证证人,哈伯德,他父亲刚刚从遥远的西部飞过来,带了五千现金,把他保释了出去。他是同性恋吗?”

“就我所知,不是。”

“好吧……我相信你。你也许很幸运,也许很不幸。你妻子在楼下大厅里,如果你想见她的话。”

“她还没有嫁给我呢。”

“她是这么对我们说的,还说了其他一些事情。她怀孕了,是吧?”(龇牙咧嘴地笑。)

“当然没有。”

“好吧,到楼下去,见见她,在那里等着。现在我得跟克劳德谈谈。”

我随奥图尔到了楼下大厅里,他们带来了约翰妮,我们在一个办公室里一边哭一边交谈,就像吉米·卡格尼 [32] 的电影一样,探视结束时,他们告诉我们时间到了,约翰妮号啕大哭,抱住我,拥着我,她希望像电影里一样被人拉开?我看见克劳德被两名警卫押着在大厅里走。他们给我一份《每日新闻》,报上刊登了克劳德在河边草丛中指认他推弗朗兹遗体下河的地方。报纸大标题是“尊严杀人 ”,称他是“欧洲贵族家庭的后裔”。我说的是真话,纽约《每日新闻》的大标题,我必须说在那些岁月里,他们迫切需要新闻,我想,他们已经厌倦了巴顿的坦克猛烈攻击敌国侧翼阵地的新闻,希望有一点刺激性的丑闻。

一三

他们给我送来了傍晚版的《美国纽约日报》,报上刊登了一幅照片:金发碧眼英俊的克劳德在警察的押送下走进“图姆斯”的一个入口(位于钱伯斯街上的图姆斯监狱),他手里拿着两本薄薄的书,天知道他在哪里弄到这两本书的,我猜可能在他姨妈家里拿的,准备在进行诉讼程序的过程中有点东西可以读读。《美国纽约日报》报道说这两本书是威廉·巴特勒·叶芝的《幻景》(对,是叶芝 )和让阿瑟·兰波的《在地狱中的一季》。

随后,你瞧,“等候”室长凳上除了约翰妮、塞西莉和所有其他受讯问的人以外,还有欧文·加登,他十分热切,手里拿着一捆书,坐在长凳边缘,身体向前倾斜,随时准备接受讯问。他想对地方检察官、对纽约所有的报纸解释“新视觉”。他只有十七岁,只是个小人物,事实上,是个完全没用的证人,但是他想全程介入这起案子,不太像小打小闹,而更像《群魔》 [33] 中的老派文人。这是他第一次上报纸的绝佳机会,一年前他十六岁,在霍博肯渡口曾经发誓:“我将把一生献给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尽管他一生唯一干过的一点点诚实的活就是在加州餐馆里打杂,把他的抹布猛地甩到我的脸上,因为我对他卑贱的地位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称他是毫无价值的空虚之中波多黎各一文不值的打杂工。不过,愿上帝保佑欧文、克劳德、约翰妮,甚至弗朗兹、地方检察官、奥图尔,以及其他许多人,一切都解决了,实事求是地解决了。

一四

天上开始下起倾盆大雨,克劳德和我现在又在一起,在警察的监护下,快速地穿过一些狭窄的过道,乘上囚车,来到离钱伯斯街不远的法院,受到“提讯”,或者不管他们怎么称呼它,不过是在大雨倾盆的呼号声中进行的,整个法庭里雨声大作,就像外面有人入侵和进攻一样,克劳德利用这个机会压低声音对我说:“始终坚持说是异性恋。”

“我知道,你这个搞笑的家伙。”因为除此之外还能说其他话吗?“你这个搞笑的家伙”还是我现在加的,当时我只是说:“我知道。”随后,在九十八街警察分局又度过一个晚上后,我被带到另一个法官面前,好像是专断暴虐案子的法庭之类的,那里有很多人,和以前一样,法官朝我眨眼示意,每次我面对一个法官,他总是朝我眨眼,法官开始陈述(外面仍在下雨):

“嗯,就像瑞典二级老准尉对挪威老水手说的那样,水手在海上风暴中比在陆地上更加安全。呵呵呵。”他签署了文件,敲击了小木槌,但是,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第二天报纸上说,在进行这一切的过程中,我在用口哨吹曲调,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感到疑惑,因为我年轻时,当脑袋里响起一个曲调,我就会吹出声来,我熟悉那年夏天的流行歌曲,我敢肯定我一定是在吹《你总是伤害你爱的那个人》。提审结束后,许多人向我冲过来,我转过身去,我以为那一定是一帮热情的法律系学生,所以对于他们问我的每一个问题,我都做了详细的回答:我的全名、出生地、家乡、目前的住址等,只是后来我那位好心的便衣警察在车里一边开车把我送往布朗克斯监狱一边叹息道: